食用說明:

1.會出修正版,目前還沒填完坑,需要再等一下

2.略病態...?

3.稍微壓抑

4.比較沒有太多劇情,文字修飾有點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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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澄澄的麥子柔和均勻的灑著西下日光,一望無際的麥田彎下腰,隨著棕褐微風擺動腰桿。

橘紅的陰影帶著它最後的餘溫,潛伏在清澄的湖水,最後隱沒。

而那個枝葉茂盛的榕樹,依舊不減它的風采,顏色鮮明的存留在男人的畫紙上。

相比起太陽,那輪明月融入深沉的夜色。不張揚,不自卑,保持自己的步調,優雅而神秘的升起。

畫筆驟然停止,男人的畫板上,已是吸飽水份的一幅佳作。

男人抬起頭,看著就在眼前的榕樹,極為滿足的注視,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,唯獨那棵樹的綠葉倒影於眼瞳中深邃濃黑的湖泊,激起一整片青翠的漣漪。

榕樹的軀幹,面黃肌瘦的男人手拿畫板,走過去將額頭抵在上面。彷彿這樣做,就能和它溝通一樣。

青色的枝葉搖曳,婆娑輕撫著月光。隱隱透著樹葉脈絡,如教堂的彩繪琉璃,染翠的微光內斂不張狂地撫摸教徒的臉龐。即使他們是如此罪大惡極,又或是罪無可赦,男人那消瘦的輪廓竟也柔和了起來。

他虔誠的接受樹蔭下零碎卻又讓人心寧的月光,呼吸緩和,感覺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擾他。

是的,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,只要那棵樹依舊慈祥的施捨給他哪怕一寸的日曜,或者一些殘破的月光,其他的一切便再也不重要。

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榕樹,額頭已是赤紅的一片,上頭還夾雜些木屑。可他毫不在意,甚至是心滿意足的,邁著略大的步伐,簡直快要跳起來。

這一天總算是圓滿了。

男人將今天揮筆的成果裱框,動作熟練沒有任何一絲生疏,釘上畫釘和其他作品一樣掛在牆上。

那是非常寬大的一面牆,整個木屋大概就屬這面牆,和床頭那面是最大的。上面掛滿了男人的畫作,沒有任何人,只是一幅又一幅的榕樹。

它莊嚴神聖,卻溫柔祥和。那些畫沒有有任何黯淡或太強烈的色彩,顏色繽紛不突兀,而榕樹永遠都是畫裡的聚焦。背景襯托它綠葉的繁茂,在夏天它不枯燥,在冬天它不凋落。一切違背自然定律,卻又那麼和諧得讓人覺得,它本就該如此,它就應該是自然法則的例外。強風顯出它的剛毅堅強,微風顯出它的隨和柔韌,包容一切的寬宏胸襟讓人心神嚮往,完美得幾乎不真實,然而它卻又是真實存在的,壯盛於男人深沉似海的眼眸。

窗外,那棵榕樹有些騷動的搖晃枝葉,與屋內男人和緩的呼吸形成強烈對比。樹蔭下的月光變得支離破碎,宛如一地玻璃被人肆意破壞,殘骸四濺,惹得草地結上一層月霜,冰冷徹骨的刺入地心。

不久,樹枝雜亂的聲響似乎透到了屋內,男人的呼吸漸漸凌亂,失去原本的規律,心臟胡亂狂跳。

他夢到了自己正坐在車裡,右腳踩著油門失控的與對向來車越靠越近,紅色彩球裝飾的銀灰轎車似乎沒料到對方越靠越近,猛踩剎車一臉驚恐。

異樣的氣氛蔓延在車廂之中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他們看著彼此以時速90公里的速度越靠越近,慌亂的轉動方向盤也沒辦法拉開距離,刺耳的煞車聲像是在尖叫,驚恐的衝向思維深處一路撞開阻撓,狠狠刺入靈魂。強烈的撞擊貫穿五臟六腑,它們震顫著幾乎移位。

擋風玻璃在剎那之間成放射狀破裂,蛛網撲天蓋地襲面而來,裹著身體無法動彈。對向的人脫離安全帶的束縛,撞飛在男人的擋風玻璃上,一張驚恐未定的臉撲倒在玻璃織成蛛網,毫無聚焦的瞳孔似乎還停留在過分激烈的情緒中,鮮血沿著絲網彷彿流淌進視野裡。男人的視野一片赤紅,將那毫無生氣的眼瞳也染上詭異的豔麗。

那輛銀灰轎車被撞得面目全非,裡面坐著的是一個身著新郎禮服的男性,頭顱深陷進那片蛛網,嵌入惡夢之中。

 

男人掙扎著起身,像溺水一樣拚命想勾住什麼,但抓到的只是毫無溫度的空氣。這樣什麼也抓不到的感覺讓他驟然清醒,胸口起伏得激烈,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揮舞著。

他全身汗潸潸,爬起身來說不出的...虛脫感。

那是太久沒有大量運動過後的虛脫感,但是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暢快。

男人沒有躺回去,臉上已經平靜許多。他走向窗外,榕樹枝葉嫋嫋,無聲的招搖。

在那瞬間,他似乎看到了什麼,莫名一陣悸動,卻無法形容血液中無法遏制的騷動。

這一夜過得漫長,雀鳥的啼叫聲讓他頓時回過神來。

男人一如往常地拿著他的畫板和用具。那塊草皮因男人長期以來的踐踏摧殘,早已禿成一片。

坐下後拿起筆沾了黑色的顏料,卻遲遲沒有下筆。

腦子裡滿滿都是昨夜的夢,像是親身經歷般的真實,但真要這麼大的車禍發生了,他不可能不記得。

畫上什麼也沒有,只有過度稀釋的顏料,不斷重複在紙上滴著......乾枯,濕潤。

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,原本要拿來鉤線的黑色顏料已經染了一整片,張狂放肆的在紙上留下猙獰不協調的污漬。

突然一個人影在腦海閃過,那人金棕色的頭髮劃出一個弧度,然而卻看不清臉。

男人的瞳孔不可控制的收縮,畫筆狼狽的跌落在紙上,乾癟的線條劃破白晝,像是黑洞一樣幾乎要把他吸進去。

男人雙手顫抖不聽使喚,他惶恐起身,顏料隨著散落一地,卻無暇顧及。

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將頭往上仰,榕樹聳立於地,堅毅不拔的樣子讓男人心裡打了一劑定心針,慢慢的癱倒在地上。

但那個人影一直停留在腦海中,男人原本趨於平緩的情緒被帶起,揪住自己的頭髮痛苦的嘶吼。

腦中的畫面明明是如此柔和,然而卻有數萬支箭射穿心臟,止不住的抽搐,要置他於死地。他的痛楚無法轉移,看見地上的雜草就拔起來亂丟,顏料也無法倖免。只要觸目能及,隨手可得的物品都成為他發洩情緒的出氣包。原本美好的榕樹樹幹被丟得全部都是顏料,及其突兀,但它卻一聲不發。

男人的情緒逐漸緩和,肩膀一顫,他抬起頭,榕樹早已被染上各種不協調的顏色。

他時手足無措起來,頓時滿懷內疚,手只敢輕輕撫摸,卻不敢用力。

藍色的顏料沾到他的手,一雙水藍色溫潤的眼睛猛然睜大,佈滿血絲的眼球狠狠瞪著他。男人嚇得把顏料抹在樹幹上,卻染上了更多的顏色,紅的、藍的......甚至是混合在一起的紫色。

剎時整座山慘叫聲迴盪,木屋的門被人重重關上,男人的背緊倚著木門,聳著肩一動也不敢動。他不停的用眼角的餘光惶恐的看著窗戶,眼球毫無目的的左右轉動。

藍色的眼睛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裡,他尖叫著狼狽跑到洗手臺,狂按著洗碗精壓頭讓雙手佈滿過量洗潔劑,男人拿起鋼刷急促的反覆刷洗,像打死了一隻蟑螂那樣厭惡的洗掉一層皮,透明的皮組織就這麼一塊一塊被刷到滲血脫落。

---TBC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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